第一樂章 - 群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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烏鴉打理著身上的羽毛。
儘管張開翅膀後是廣闊的天空,可是牠依舊需要找個地方降落休憩。
那獨特的鴉鳴,沒有一個人懂得欣賞;那高貴的黑羽,沒有一隻鳥接納。
是鴉不願意,還是別人不願意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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Ⅰ. Life, present tense
「這裡……是哪裡?」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單手抓住一名流浪漢道。細心一看,這個少年居然全身上下也沒有一件蔽體的衣服。看到流浪漢如同盯著精神病人的目光,少年愣了愣,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竟然沒有一件衣物。
「把衣服脫給我。」少年以一種命令的口吻說道。
「神、神經病!」流浪漢高呼道。突然,少年手腕一翻,以拔劍的手勢從虛空之中拔出一柄暗淡無光的銀色長劍。往手中的人脖子輕輕一抹,竟人頭落地卻血不沾衣。
少年手腳麻利地解開流浪漢的斗篷,但面對著他身上的汗衣與長褲卻不懂下手。少年搖搖頭,披上斗篷,滿是鮮血的手摸著牆壁之上。
「這裡,到底是哪裡?為什麼這山體光滑卻又是筆直的?」
……
「兩個星期了嗎?來到這邊的世界……」
微風徐徐吹過,輕撫著他的臉孔。他一口吞下手中最後半點麵包,把剩下的包裝袋對摺起來存在斗篷內的暗袋。他拿起木椅上的寶特瓶,淺嘗一口裡頭的清水。嘴唇微微的濕潤感平服了嘴巴的乾燥。夕陽西下,澄黃的陽光在樹蔭之間照映在地。一片片枯葉隨風飄蕩,它得到自由的同時,也失去了自由。小孩們在這遊樂場的每一角落嬉戲遊玩,一眾母親在旁叮嚀著自己骨肉的小心,也不忘與好友談天說地。
靜靜地看著如同日常生活片段,這些枯燥的瑣碎事卻無礙他的靜坐。隨著時間慢慢推移,漆黑的頭髮再也映不出半點太陽的光輝,黑黝黝的瞳孔中只剩下寒冷的月光與空無一人的遊樂場。
「銀色的月牙……」他抬起頭來喃喃自語地說:「也許,我該懷念一下。」
預料之中的軟皮鞋跟踏在硬地的聲音響起了,晚風成了遊樂場的主旋律,冰冷成了它的格調。他把斗篷上的帽子拉下來,在夜色的掩護下並無一人能看清他的面目。木椅上的寶特瓶被他掛在腰間,而身旁的一本書,封面繪畫著一名小孩躺在月牙之上細看漫天的星空。腳步聲停止了,遊樂場的進出口被黑影所遮擋著。
「今晚沒有……」他眼角瞧著進出口的黑影,紋風不動地接著說:「幫我還一下書。」話畢,他拿起身旁的圖書,看似隨意的拋擲,竟準確落在黑影的手中。
「悠老大,今晚也拜托了。」黑影接過圖書後,口吻中帶著敬畏地說:「頭說,組織現在一切按兵不動。」
「嗯。」他揮揮手道,示意黑影離去。
他緩緩站起來,舉起右手皺著眉頭。撇撇嘴,結果垂下手來,把掛在腰間的打刀拔出。刀鋒輕輕在地上劃過,留下一個十字。他默念了數句,刀身亮起微弱的紅光,隨即插進十字的中央。紅光沿著刀身落到地面,繼而遵從著一定的規律,網狀的四散開去。
他抽回打刀,抬起頭一臉淡然地著看高掛在半空的月牙。
「也許……沒有懷念的必要。」
遊樂場的木椅決不是良好的床舖,樹上落下的秋葉也不是上乘的被套,他卻依然坐在木椅上抱著懷中的刀入睡。
夢,是好還是壞?它是現實的反映,還是心中所想的希望?
殺戮、刺殺、屠殺、虐待、鮮血……血腥味圍繞在身旁,世界天地之間只剩下眼前的一片紅,無盡的黑暗把我拉進地獄最底層。伸手希望能抓住什麼,可是一切卻是比空氣更為虛無。無數的悲鳴從身後傳來,一雙雙黑手擁抱著我。
「你啊,是為了什麼?」一團光芒突然出現在我的眼前,來得不明不白,也消失得不知所蹤。下意識的匆忙尋找她的身影,也不知道是為什麼。
夢裡的一切,都是難以解釋的,不是嗎?
「喂,喂!悠!」青年推著某個睡在遊樂園木椅上的傢伙,眼前後者仍舊處於夢鄉之中,只見青年嘿笑兩聲,如同自我安慰地說:「不要怪我喔。」
直摑臉龐的一巴掌卻被醒過來的傢伙一掌拍掉,他揉著眼睛地問:「蛋糕,今天幾號了……」
「十三號啦。」被稱作蛋糕的青年有不滿地說:「我到底說了多少次?悠,就不要叫我蛋糕嘛!多娘娘腔?」
青年那頗為秀氣的臉上浮現了半點怒色,話鋒一轉,話題又落在悠的身上:「哼哼。要是我真的娘娘腔的話,我早早把你搖得像撥浪鼓似的,然後一巴、 一巴的把你摑醒!」蛋糕在一巴、一巴這四個字上特地拉長,好像他十分享受這種過程,即使是幻想。
「這就歸到暴力女那一塊了……」悠聳聳肩,一臉無奈地說。他取下掛腰間的寶特瓶,卻發現最後一口清水早已被他喝了。他搖了搖空蕩蕩的寶特瓶,朝著蛋糕問道:「要去吃早餐嗎?」
「我這個窮學生可沒有……」
「好啦,給我走!」悠橫了他一眼,一手拉著某個還在發表「窮學生理論」傢伙的帽子,硬是拖出這個遊樂場,免得嚇壞了還在晨操的老人家。
「哎!不要拉!這衣服很貴耶!」蛋糕幾乎吼著說:「待會你請客!」
悠鬆開了手,蛋糕好整以暇地整理著自己的衣服卻被反駁冷眼道:「有哪一次你有給錢的?」
「嘿……你有錢嘛……」蛋糕裝出一副可憐模樣地說:「你看,我這個窮學生……哪能跟你這個經常睡在公園木椅上,銀行戶口的數字卻看得我眼花的變態比?」
「是偶爾!不是經常!是因為工作的關系,不想老遠的跑回家才睡那的!」悠更正蛋糕話中的錯誤,一手抓亂了他那秀氣的金色頭髮,以示報復!
「還真粗魯……」蛋糕梳理著頭髮嘀咕道:「會沒女孩喜歡你的。」
「小心!」悠被突如其來的驚呼聲吸引注意,下意識地打算拔刀的手卻在看見騎著自行車而來的女孩而打住了。
悠心裡苦笑著,看來這老習慣該改改了。在城市裡拔刀顯然不是一個好選擇,雖然這城市還是有著潛伏的危險,卻仍舊不是能夠隨意拔刀。嗯……至少現在。
自行車左搖右晃地擺動,女孩努力的控制著自行車以免一個不幸發生車禍。看來自行車的鏈動驅已經壞掉了,其他部份也很難說。難道她就意識不到這種情況下,儘早遠離自行車比控制它來得更好。
「小、小心啊!」女孩直直衝站在蛋糕身前的悠而來,看見他紋風不動,女孩心底卻有點慌了,不知是因為害怕發生交通意外還是傷及他人。
悠往前踏上一小步,正當人車快撞上的時候,右手靈巧的輕抱著女孩的腰猶如為她設上一道保護。他順著自行車的勢頭轉身,單腳輕點在左搖右晃的自行車上。自行車直接倒了下去,車上部份書籍散落一地。
「我說,蛋糕你就不能有點危險意識嗎?」悠皺著眉頭道,要是他剛才動作慢一點,自行車就直撞上站著梳理儀容的蛋糕了。
「有你在,怕什麼?」蛋糕以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說:「有哪一次你解決不了的?」
「那個……」一頭啡紅色的頭髮散落在悠的臂彎,女孩怯怯地說:「多謝你……」
「嗯,自行車的鏈動驅壞掉了,小心點。」悠放開了女孩淡淡地說。
「嗯……鏈動驅?」
「沒什麼,總之就是自行車壞掉了。」
「好了,咱們該去吃早餐了!」蛋糕把梳子與鏡子都收進口袋,隨著愉快地說。他有點好奇地瞧了旁邊女孩一眼卻驚訝地說:「欸、欸?欸!學姐?你今天不是沒課嗎?」
「欸?你認識我?」女孩眨眨大眼眼問道。
「呃……」
「不用管這莫名奇妙的傢伙……我先走了。」悠不管在一旁發呆的蛋糕,少點一個餐,少付一份錢他是萬分樂意的。
「啊……糟了糟了,實驗啊!糟了!糟了!時間快到了!」女孩匆忙地撿起地上的書本,原本在一旁發呆的蛋糕也不知為什麼也一同幫忙。
「謝謝。」女孩笑說,把所有書本全都塞進背包裡匆忙地推著自行車遠去。
一口咬下四分之一個漢堡,頭果然沒介紹錯,在這間叫作快餐廳的店鋪中,名為漢堡的包子還真的挺好吃。悠愈來愈感謝組織的頭,如果沒有頭的教導,現在的悠可能還在這邊的世界某個街角流連著。
「悠!」蛋糕的突然出現,不但沒有嚇到品嘗著漢堡的悠,還反被他一巴掌拍在額頭上。
不過此時此刻的蛋糕看似十分興奮,一改往日三軍未動,糧草先行,一切先問悠要錢點餐的習慣,他居然從懷裡掏出一本書來!悠瞪大了眼睛,蛋糕這混帳東西會看書?劈死了悠也不信!
只見蛋糕一臉愛惜的呵護著這本書,正當悠打算問他怎麼憑空變了這一本書出的時候,蛋糕卻好像懂讀心術一樣,搶先回答他心中的問題:「喏,悠。這可代表著我的女神啊!噢……她是多麼的美麗。」
「女神?」悠皺著眉頭道,這個名詞已經不是第一次從蛋糕口中聽到了。
「對啊!」蛋糕興奮地說。
「誰啊……難不成剛才那個自行車女孩?」
「什麼自行車女孩!是女神,懂不懂,是女神!」蛋糕強烈地反駁道,誓死捍衛著心中女神的名號!
「很漂亮嗎?」悠回憶起女孩的樣子,不以為然地說:「我倒覺得還好。但沒有女神那麼誇張吧?」
「你懂什麼懂?她那智性的美麗!哪是你這種粗人能懂的?」蛋糕吼著說,店內的人全都盯著他看。可是他依然毫不在乎!
「我還粗人咧……」悠嘆了口氣無奈地道:「好像我這一星期從看的書都比你這一年的還多吧?」
蛋糕頓時啞口無言,確實,悠這傢伙經常身邊都會有著一本書!而在這一星期之中,蛋糕更是試著記錄、分類過悠所看的書!發現,這傢伙居然沒有特定的閱讀興趣,換句話說就是什麼書都看!蛋糕還曾經早上看他拿著《論人類腦領域的發展極限》,下午卻在看《觀星之孩》這本小說!
「好了、好了。這書哪裡來的?」悠再次問道,也把最後一口漢堡吃掉,帶著半點疑惑問道:「難不成是那女孩的……」
「當然了!當然是女神的書了!啊,上帝啊,感謝你讓我與女神相遇啊……有了這本書,我就能找藉口……」蛋糕一臉幸福地說,旁人不知道還以為他在意淫什麼的……
不,他現在根本就意淫著!悠心想道。
「那是偷竊。」悠淡淡地說:「會被警察抓的喔。」
「我是拾金不昧的良好市民!」
「……」完敗了!悠無奈之中把最後一口可樂也喝光。
「話說,悠。」蛋糕皺著眉頭盯著悠道:「你今天有刷牙嗎?」
「剛來的時候在廁所解決了所有衛生問題。」悠淡淡地說,他瞧了蛋糕手中的書一眼,《一秒的永恆時間》,頓時心底裡愛書的情懷湧現了!
「吶,把書借給我看看。」
「不給!」蛋糕不假思索、一臉堅決定立刻否定!
「嗯……一整星期的早餐?」蛋糕掏出了錢包,頓時一張小臉皺在一起,苦苦地說:「不、不要弄髒喔……看完記得還我喔,還有不要弄破……」
「好了,好了!我不是你!」悠一手搶過蛋糕手中的書,但見後者一臉心痛。
悠盯了一眼腕錶上的來電顯示,隨即按下無線耳機的按鈕,接聽電話的同時也開啟了語音遮蔽,除了通話的二人外沒有任何雜音。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,示意自己在聊電話,叫蛋糕不要弄點麻煩。接著從口袋中掏出數百塊扔到桌上,好讓他自己去點餐。
「老大。」耳機另一頭傳來了一把頗為興奮的聲音。
「怎麼了?」悠對於一同工作的兄弟永遠是冷言冷語,與蛋糕相處時的語氣截然不同。
「目標在第十三街出現了……」
「穿越而來的魔獸嗎……」 |